#2019

她站在跑道上,望着晚霞点缀着的海面。

我远远地望着她,揣摩着。她到底在看些什么,又在想些什么呢。是把海面看作是浩渺的宇宙,粼粼的波光当作是将抵的舰队?抑或是遥望海的另一端的本土,思念着许久不见的家人……和恋人呢?

再次遇到她,是在来到这艘航母之后的事了。当然我没有大模大样地问她在来这之前是否有恋人,以免打草惊蛇。不过就我的推断,开朗积极如她,赢得一段感情应当是不在话下。

一阵晚风袭来,我不禁打了个寒颤。她不冷么。不过即便如此,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,但不知为何,看起来更加遥远了。

这次,我没有跟她说上话。

2018年,未知外星文明入侵。

2020年,人类灭绝。

#2010

星期六的下午。

老实说,我不是那么讨厌学习,但是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课外班。考试本应该是比较受到同等教育的学生的学习成果的行为,课外班、补习班的存在打破了这一平衡,也打破了学生们投入到素质教育的时间的上限。通过放假时间上课来获取更加优秀的成绩,我认为这是一种恶性竞争。

好事是这种恶性竞争几年后就会被明令禁止。我不禁嫉妒起未来的小弟弟小妹妹们,他们可以傻乎乎地在这烈日之下自由地奔跑嬉戏、中暑晕倒。我摇了摇头,摆脱开这一想法。

10 年后的日子像鬼魂一样,曾时不时在我眼前出现。那段时间,我感觉自己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样,浑浑噩噩,终日不知所措。对未来一无所知的人们反而成了我羡慕的对象。那种感觉过了一个月才渐渐消退。不如说,我学会了转移焦点。取而代之的是及时行乐的想法,与其忧虑注定到来的末日,还不如珍惜当下,多享受一番。

按照这个逻辑,我现在应该是在室内一边吹着空调,一边打着游戏的。我之所以冒着烈日来参加这个课外班,一个原因是家里没有游戏可以打,另一个原因则是这里有她在。

她——连雪是我的小学同学。她平易近人,虽然有点别扭,容貌——按照小学生的标准——算是不错的,而且成绩向来优秀。在除了成绩,就几乎没有什么好比的小学生眼里,她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憧憬的对象,还是个小屁孩的我当然也包括在内。我的成绩?现在的话,算是不错啦。

闲话休提。可能是觉得难以接近的原因吧,虽然是同学,小时候的我却没怎么和她有过交集。对此我有那么一丁点,那么一丁点后悔:跟她的关系要是再好一点,就好了。不过对于过去的自己而言只可远观的她,对于现在的我来说,是不是就是容易接近的对象了呢?抱着这样的希望,我想着至少圆一下过去的遗憾,就这样来到了课外班所在的大楼。

这是一栋写字楼,接待处的大姐姐看到我脖子上挂着的名牌,便没有说什么。教室在6楼——我走进电梯,按下按钮。当门将要关闭的时候,我看到另外一个挂着名牌的身影正向电梯这里跑来。是她。我的心跳快了一拍,连忙按下开门按钮。她跑了进来,看到了我,便转向了电梯门,没有说话——。我从面板处退了一步,留出空间。巧也不巧,一个男人在电梯门再次关上之前,也跟了进来。男人按了5楼。

我瞥了她一眼,她像是在沉思,没有注意到我。5楼到了,男人走了出去,她突然也跟着走了出去。我叫住了她。“教室在6楼!”并按住开门键。她张望了一圈,听到我出声喊她,又走了回来。电梯门关上了。“走神了。”她小声说了一句。然后就没有再说话了,像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,可能是因为出丑的缘故吧。


下课后。看着一个人收拾书包的她,我不知从哪里涌上了勇气。我追上了她,问道,“一起回去吗?”

毕竟有一段是顺路,我心里在给自己找借口。

她瞅了我一眼。“随便。”漫不经心地回答道。

我们走在大楼和行道树的阴影之间。热气让我呼吸困难,知了在汽车的呼啸声中肆意聒噪。我莫名地想吃冰淇淋。香草味的大杯装。

“好热啊。”我像是在对自己说。她没有回应,像不觉得热似的。

一个拐弯之后,是一个长长的下坡。路面被太阳晒得发热,路两边稀疏地种着树, 在人行道上洒下零零落落的树荫。路上人影稀疏, 偶有汽车经过。我们一边聊着关于课外班的话题一边下坡。

下了坡,穿过一个小公园。公园里没有人。小公园没有滑梯和秋千,不过有一个沙坑。一座城堡矗立在那里。我下意识地走到沙城堡前。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:这个沙堡将要融化,像初春的雪一样,变回沙子,落进池里。魔法的时间就要结束了。

连雪走在前面, 我跟在后面。快到她家门口的时候,她停下脚步,转过身来。

“今天过得很愉快。”她说道,脸上露出笑容。不像是平常的她的笑容。

“我也——”

钝器打击的声音。

我的意识就此中断。